托马斯喉结翻动,艰难地吐出回答:“是。”
“重复我的命令。”
托马斯深吸一口气,一字不差地将伯尔尼上校说的话完整背诵了一遍。
“形成书面命令、归档。”伯尔尼上校面无表情:“现在就传达给各百夫长。”
托马斯中校咬着牙抬手敬礼,“咚咚咚咚”地奔下塔楼。
“钢铁雨是什么?”温特斯轻声问。
“那个你不需要知道。你只要知道,我已经取得了生杀予夺的权力。”伯尔尼上校从怀里拿出随身酒壶,慢慢拧开壶盖,云淡风轻地回答:“今晚。”
……
钢堡城内,原本分散的驻军部队重新攥成拳头。
南岸和北岸各有一支百人队撤退到城外设卡、扎营。
其余百人队则在各级军官的带领下,着手疏通出城干路。
“疏通”的方式简单而直接:凡是堵塞道路的马车、推车,一律推进玫瑰河。
蒙塔士兵沉默地执行命令,高效又无情。
群山之国的军事传统认为“呼喊”和“战吼”是弱者的自我安慰,没有任何实际作用。士兵必须保持安静,才能听清口令和鼓点。所以蒙塔人被招入军队以后,学到的第一课就是沉默。
许多民众除了随身携带的财物,其他从家中带出来的东西不由分说,全部跟着马车一起被推下河岸。
这种粗暴的作风立即引强烈反弹,一些市民情急之下向着军团士兵挥起老拳,然后又被枪托和剑柄狠狠地教训。
士兵们不善言辞,但是有人代替他们开口——来自北城的自由人骑手沿路巡曳,不厌其烦地大喊:
“听好!钢堡已经正式被军团接管!”
“所有成年男性,立刻向距离最近的军士和军官报到,你们已经被征召!”
“妇女和小孩即刻出城!向东走!圣保罗街和圣约翰街有临时安置点!”
“只带你们双手能拿的东西!”
“驻军最高军事长官的命令,出城的大路上只准走人!不准行车!”
与此同时,就在道路旁边,一座临时的绞刑架被拉了起来。
一具尚且温热的尸体在绞架横梁下左右摆荡,尸体上挂着一块硕大的木板,木板上用红到刺眼的涂料写着一句简短的宣判:[我偷窃]
在烧得通红的天空下,逃难的民众踏着眼泪和悲痛,走向城外。
……
飞鱼街与天鹅巷的交叉路口,一辆双套重载马车被第四百人队的路卡拦住去路。
“解下挽马,带上你们能带走的东西。”把守路卡的军士重复着上级的命令:“马车不能往前走。”
赶车的人不理睬,反而挥起长鞭。
“长矛手!”军士反应也很快,立刻倒退一步:“放平长矛!”
如林的长矛逼退了挽马,这两匹强壮的畜生嘶鸣着扬起前蹄,不敢迈步。
马车上一共坐了五个人,面对围上来的士兵,为那人摘掉兜帽,露出一张养尊处优的脸:“叫你们的百夫长来。”
百夫长骑着马赶过来了。
“我是归正宗的约翰内斯牧师。”为的中年男子露出胸前的圣徽:“车上载着的都是埃尔因大教堂的圣物和书籍。”
百夫长的声音有些沙哑:“埃尔因大教堂也完了?”
牧师摇了摇头。
百夫长看了一眼马车上的圣物和四名教士:“带上你们能带的东西,马车不能再往前走。”
牧师脸色一变,强声争辩:“可是……”
“命令就是命令。教会的财产也已经纳入军管。”百夫长皱了皱鼻子,又说道:“我派几匹挽马给你,把东西都驮运到小教堂廊桥去。”
有教士惊呼:“不去城外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