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绮年扮成一个中年寡妇,单独住一个房间,每日里除了吃饭很少出门。
她入住的时候,真宋绮年已经在小旅馆里住了几日了,且一直病着。
“命苦哟!”宋绮年听老板娘和别的房客闲话,“她不是一个人,还有个男人的。她越病越厉害,那男人说要给她找医生,出去了就没再回来。”
“负心汉!摆明了是见她好不了了,就撒手不管了!”女客人唾骂。
“可不是吗?”老板娘叹气,“倒是留了点钱。可这些日子看病吃药,也都花完了。现在是我们倒贴养着她呢。”
“她家里人呢?”
“别提了。他们本来就是去上海奔丧的。这姑娘的父母出了意外,都去世了。现在她又这样……”
“呀!这也太邪门了……”
“大夫说她是什么感染,去看西医才行。可西医都在城里,这路又还没通。”
宋绮年本不想掺和此事。她是乔装过的,不便和人近距离接触。
可拖了一日,铁路依旧没通,真宋绮年病得更重了。
“一晚上说胡话,一会儿喊爹,一会儿喊娘的。”老板娘抱怨,“这眼看是不行了。当家的打算把她移去柴房里,怕死在客房里晦气。我却有点不忍心。多漂亮的大姑娘呀……”
宋绮年在一旁也听得很不忍,终于插了嘴:“也许可以找一辆车,送这姑娘去城里看西医。我能帮着凑点钱。”
“哟,李太太,您可真是菩萨心肠!”老板娘感慨,“那我让我当家的去问问吧。不过咱们这里是小地方,不保证能找得到汽车。”
“实在不行。马车,驴车也成。”
“那到时候……”
宋绮年略一斟酌,道:“我送她过去!”
老板娘说了好一番赞美之词,立刻去办事了。
宋绮年的身边没了人,“李太太”只得暂时担任起了照顾她的任务。
这是一个和自已年纪相仿,身高也差不多的姑娘。一脸枯黄病容,但依旧看得清清秀的眉目。
“李太太,您真是好人。”宋小姐露出感激的微笑,“你要送我去看医生,自已的行程要被耽搁了。”
方才门外的对话,宋小姐都听到了。
李太太拧了块湿帕子敷在宋小姐额头:“火车一停,我的行程就已经被耽搁了。要是能进城,你能治病,我也可以重新赶路。一举两得。”
“萍水相逢,你却对我这么关照。”宋小姐的双目泛着泪光,“我这次要是熬不过去,到了那头,也一定多多保佑你。”
“胡说什么呢!”李太太轻叱,“年纪轻轻的,不过生一场病罢了。等好了,又活蹦乱跳的。”
宋小姐的神情却越发黯淡。
她苦笑:“老板娘告诉你了吧。我这次去上海,是料理我父母的后事的。”
李太太低声道:“你请节哀。”
宋小姐呢喃道:“他们坐船回乡扫墓,船翻了……全家只剩下我一个了……”
“那你更要撑住了。”李太太给宋小姐掖了掖薄被。
宋小姐哭泣:“他也丢下我走了……我为了他,好日子不过,从香港跟他跑去乡下……他却丢下我等死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