虽然她不会再回去,但他以这样的方式陪着她,变成一种习惯活在她身边。
庄齐回过头,看见蒋洁已经睡熟了,身上的毯子掉了下来。
她放下手里的杯子,走过去,弯腰捡起毯子,帮她重新盖好了。
没多久,蒋洁也醒了,挣扎着要去给她做饭。
庄齐跟过去扶她,“你这样还做什么饭啊?再摔一跤怎么办?”
蒋洁笑,跛着脚要去厨房,“哪里有那么不小心,我不做饭你吃什么,一会儿我还要收衣服。”
庄齐急得语速都变快了,“衣服我自己会收的,你别瞎忙了,坐下来休息好不好?”
“我没关系,你看,你不扶我也能自己走。”蒋洁推开了她,试着自己往前走了两步。
在她还要去系围裙的时候,庄齐喊了一声,“你就过来坐着吧,妈!”
蒋洁往后系带子的手顿了一下,她又惊又喜地抬起头,“叫我什么?”
庄齐走过来,生气地把她的围裙取掉了,把她扶回了客厅。
她让蒋洁坐着,自己慢慢地蹲下去,“我叫你妈,难道你不是我妈妈?”
“我是,我当然是。”蒋洁语言紊乱地,边哭边说:“我就是太意外了。齐齐,对不起,妈妈对不起你。”
庄齐擦了擦她的眼泪,“别哭了,你可是资历最老的美人,哭起来不好看了。”
蒋洁笑了下,“你也学酒桌上那些人胡说。”
“好了,你在这里坐着,晚饭我会做的。”庄齐说。
她不想再看蒋洁自责,也不愿意一直恨着妈妈,恨人是一件太痛苦的事,会消耗她原本就不多的能量。本质上来说,这不是不放过别人,而是不放过自己。
过去的事已经发生了,就算十年如一日地惩罚蒋洁,也无法再改变什么。
从小唐纳言也不是这么教导她的。
他总是说,攻人之恶毋太严,要思其堪受,得饶人处且饶人。
相信爸爸在天上,也希望能看到他们母女团聚,有一段融洽的时光。
庄齐慌忙走开了,转过身时,飞快地抹掉了眼尾的水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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出了一会儿神,她听见蒋洁在叫她吃饭。
庄齐去洗手,说:“今天烧了糖醋小排啊,你几点来的?”
蒋洁说:“一早就来了,没想到你出去的还要早,这都要毕业了,还往办公室跑那么勤啊?”
“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呀,我还给本科生上着课呢,站好最后一班岗嘛。”庄齐做到餐桌边,夹了一块排骨到碗里,她说:“妈,你做饭越来越好吃了,比小玉还厉害。”
蒋洁给她盛了碗饭,“周衾是准备一辈子带着这小姑娘吗?周吉年不会同意吧?”
庄齐摇头,“不知道,反正人家感情好得很,分是分不开的。周衾如果留在他们学院任教,应该也不用管他爸爸答不答应。”
“那就两全其美了。”蒋洁端着碗,点了一下头,“能留下来教书,说明周衾这孩子很优秀呀,普大还是老美们心里的第一,地位很高的。”
庄齐嗯了一声,没再说话了,专心吃着。
蒋洁看了女儿一眼,又起了个话头,“那人家都有着落了,你呢?真的去国际组织里跑新闻啊,好辛苦的。”
庄齐不以为然,“我觉得很有意义啊,顺便还可以环游世界,年轻人怕什么辛苦。”
“你就不能回国吗?去国际司上班多好啊,又在妈妈身边。”蒋洁说。
庄齐用筷子戳着饭,“有人不喜欢我回去,我也不想回去。”
提到这个,蒋洁就忍不住要骂,“唐伯平是不是?他凭什么不叫你回去,和儿子打擂台是他的事情,还怪到你头上。”
“也不全是因为他。”庄齐低着头,声音越来越轻,“总之,现在日子过得很平静,我不想去面对他们了,我怕我管不住自己,到时候又要吃一遍苦头。”
蒋洁明白了,这是还爱着唐纳言,但又怕再被反对一次,她不能再面对这样的窘境了,也禁不起重复的受伤。
她想了一下说:“应该也不会了,你结你的婚,他结他的婚,不搭界的呀。唐纳言的婚事应该已经定了,听说这回是唐承制给做的主,就是张家的闺女。”
“还是她啊。”庄齐捏着筷子的手抖了下,紧接着说:“他们认识很多年了,挺好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