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珩气息喘喘,满身血污的样子看了好不可怜。
“太子?”
皇帝轻嗤一声。
“你怕是说错了人。太子可没这个胆子。”
“太子一向仁厚宽和,若非臣亲见,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太子会生出如此妄举,可是今臣之护卫全为东宫戍卫斩杀,今太子业已然在长安散播檄文,开府库,调兵遣将,意欲自立,这些事,都是有目共睹的啊。臣死虽不足惜,只是此事关系天下社稷,臣就算万死也不敢隐瞒啊!”
皇帝倏然睁开了眼睛,看着跪伏在地痛哭的温珩,他慢慢地站了起来。
“太子造反?”
皇帝踱步到温珩近旁。
“回陛下,今长安生变,千真万确啊!”
“太子竟有胆子造反?”
皇帝招呼左右,左右皆俯首而跪。
皇帝闭上了眼睛,许久没有说话。
赵姝慢悠悠地十分谨慎地走了过去,搀扶住皇帝的胳膊,却又被皇帝一把挥开,重重摔在地上,赵姝顿时吓得三魂荡荡,立马跪下叩首。
皇帝心中如堵了一块大石头,他分明气息喘喘,可无论如何都喘不上起来。
又是良久,夏日骄阳渐渐偏斜,那猛烈的阳光也渐渐柔和下来,帷幕遮掩的奢华宫室渐渐变得幽暗。
皇帝甩袖离去。
又是良久,最后一抹血红的夕阳透过帷幕的缝隙形成一线血红,幽幽然落在锦衣浴血的温珩身上,他僵硬地直起身体,夕阳的光芒映着血光,照亮他艳丽唇角那诡谲的笑意。
——
长安的百姓都不相信宽仁的太子会造反,就在他们看见街头巷里的檄文之时,都毫不犹豫地选择追随太子,惩奸讨逆,安国定朝,谢太子将武库的兵器分发下去,又释放了关押在牢狱的刑徒,宣布平叛过后,罪无论大小,悉数赦免。
可是长安的官员却并不这样想,谢太子虽然是太子,可他终究只是太子,他的上面还有皇帝,今皇帝未死,太子就不会是皇帝。
就在夜色沉沉之时,谢太子的兵马到了北军营地。
但是负责北军的将军却拒不同意由太子接管北军兵马,僵持之下皇帝的诏令到来了,率队而来的正是温珩。
谢太子大惊失色。
两方顿时交火,之后的五天,长安城内展开了激烈的巷战,太子军队方面以太子的舍人和门客为将军,被武装的刑徒和百姓为士卒,可是他们又怎么会是身经百战的正规军队的对手呢?
很快,长安城便尸横遍野,就算是北军也是鲜血淋漓
死者数十万,血流沟中。
黑色硝烟滚滚升起,黑鸦盘旋在半空之中,发出呕哑嘲哳令人生寒的叫声。
温珩站在城楼之上,看着一片狼藉的长安城,看着被鲜血染红的涛涛渭水,看着原本辽源澄澈的天地一片被黑色的恐怖烟雾笼罩。
他徐徐走下城楼,开始清点死亡人数。
此战太子的人马大部被歼灭,余下活着的也被缉拿归案,先集中关押在大牢,后来大牢都关不下了,就先辟出大量空地关押。
温珩扳住地上一具尸体的肩膀,将他整个人都翻了过来。
不是太子。
温珩蹙起了眉。
“太子呢?”
温珩问一旁的随官。
“回大人,太子……太子跑了……”随官支支吾吾地说道,“属下已派人去追了,今三辅各县已然派出军队搜寻太子踪迹。”
温珩淡淡地笑了笑:“下令关中各县,全力堵截要道,同时封锁函谷关,全力搜索太子。各县如有疏落者,汉律问罪。”
“诺。”
随官利落领命。
“勿伤太子性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