麻瓜幕僚长的脸上漾着一抹志得意满的微笑,满得都快要溢出来了。洛里发现自己完全不能抑制心底里蔓生出的厌恶,连忙看了露一眼——诶,露呢?
“我……”
盖尔·纳什微微晃动了一下身体,她的背依旧挺得笔直。
“我……”
她忽然又停下来,左右四顾,寻找什么人,直到对上二号证人的目光,才又安稳下来。
洛里在她回头的一瞬间就暗道不妙,看到那双波光粼粼的心碎泪眼时整个人差点崩溃。
认认认!认个大头鬼啊认!这么喜欢逼女巫低头认罪,是不是心理变态啊!赶紧去贝法的那个诊所治治吧别耽误了!
他不停地深呼吸,拼命压下心底翻涌的咆哮。他是傲罗,是正义的伙伴,是打击黑巫师的利剑……退一万步说,他至少该是中立的。
“肃静!”主审法官用力地敲着小锤,“诸位,无论如何,纳什——斯内普太太,她是位女士。”
阿不思·邓布利多的威信还是足够的,嘈杂的催逼声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,是无声的一道道目光,像巨峰高山,纷纷压迫下来。
被告与二号证人的身体同时晃动了一下,又同时压抑住了心底的焦躁与渴求。
洛里有些唏嘘,又有些厌烦地看了那个老麻瓜一眼。他也想知道露去了哪里,这种时候无论是谁都想尽可能地从爱人身上寻求慰藉和支撑,虽然他只是个旁观者,但他也想抓紧露的手、屏息凝神地等待分晓。
“您还在犹豫什么呢?您也知道,夫人,一个宏伟的战略计划往往只是开头严整,渐渐地就会有许多无法推进、可做可不做的细枝末节。比如我们曾并肩作战过的那些年,有多少次后勤告急?明明数额都是事先反复计算过的、放宽了估的,但总有许许多多意料不到的突发情况,让内阁打给PNB的借条堆成了山。”
麻瓜幕僚长适时开口规劝,他此时反而收敛起了那副危险的笑脸,端稳了严肃可靠的姿态,又哄又劝:“如果你认罪,夫人,那么将来我们再遇到这种情况,说不定就会抬抬手、轻轻放过,没必要一定和本国财政与贵国人民的性命死磕,你说对不对?让内阁少欠点钱,贵国少死一些你珍爱的麻瓜,让战况别那么激烈,让仇恨结得更浅,让和平来得更快……你这一低头,是有意义的,是有价值的牺牲,为了你的人民,不值得吗?你这样负隅顽抗下去,有多少人会因为你莫名其妙的硬气而死去呢?”
“够——”二号证人只来得及说了一个字,因为主审法官比他更快!
是“无声无息”。
二号证人的魔杖偏偏也不在他手里。就他现在这个怒发冲冠的模样,怎么还会有心情尝试无杖解咒呢?
“认罪吧,斯内普太太。”麻瓜幕僚长心平气和地推了她最后一把!
二号证人直接伸手去拦被告,但那一瞬间,无数支魔杖对准了他,不知道哪个冒失鬼走了火,二号证人一个踉跄,眼看就要失去平衡——
被告的灵魂还在怔怔出神,她的身体已经扑了出去,及时地借了一条臂膀给二号证人。下一刻,二号证人已经一把抽回自己的魔杖,另一只手把被告挡在了身后。
“我发现……”他不停地喘着粗气,“哪怕做了二十二年的心理建设,这一天到来的时候,我还是无法接受。”
“你这样的话……”被告苦笑,“我可真该认罪了。”
“你……你能不能当个幽灵?”二号证人的魔杖依然笔直地指向前方,“我知道你不怕死,你在自取死路上经验丰富,但你能不能为了我……也怕一次?我们去做斯莱特林和拉文克劳的幽灵,好不好?”
洛里能看见被告死死咬紧了牙关。她是那么用力,以至于颊侧青筋痉挛,不住跳动。她慢慢倾身,搂住了二号证人的腰,那双兔子一样的红眼睛慢慢消失在黑袍织就的山峦背后。
“我……”她试图说什么,声音闷闷地。
“你当不了!你灵魂都被摄魂怪吃了你拿什么当幽灵啊?别这么看我,我是为了你俩好!斯内普你真要去当斯莱特林的幽灵,那还不如血人巴罗呢,至少拉文克劳的幽灵永远在城堡里,只是不想搭理他而已。你呢?你只好每天每夜在城堡里、在全世界反复寻觅,‘盖尔,你在哪里~’永远如此哦!”
盖勒特·格林德沃喜提第二个“无声无息”。
“早该如此了,我怎么就忘了。”并没出手的主审法官颇为欣慰,“好了,诸位,都放下魔杖吧,还有你,西弗勒斯,盖尔是成年女巫,让她自己做决定吧——我想你已经做好了,对吗?”
“没错。”被告从她颓然不肯放手的丈夫身后走出来,不知道第多少次试图开口,“我——”
“不能认!”
洪亮的女声忽然回荡在整座城堡里,堪称震耳欲聋。
“不能认!”
那是菲利帕·霍金斯和……露的声音。洛里惶然去看,果然看见辩护律师的坐席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空了,她俩什么时候出去的?他下意识又去看主审法官,却发现他敬爱的校长也正在看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