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家倒台后,昔日交好的姐妹纷纷变了个嘴脸,从不曾来狱中看望,沈春芜是唯一来看望她的。
“你、你……为何帮我?我之前,对你并不尊重,甚至是悖逆无礼……”
赵玉琪完全想不通,问出了心中最想问的话。
沈春芜没有正面回答,道:“我以前也遭受过牢狱之苦,那时觉得与其夜夜受此折磨,还不如一了百了,死比半死不活还要痛快些,但后来,我发现,死是最不顶用的东西,死了就什么都没了。”
“我也盼着有人能来救我,我有个御赐的未婚夫,他给我送来一碗汤药,我愿意以为他是来救我的,没想到,后来被他毒瞎了眼。”
赵玉琪倒吸了一口凉气,她直直望着沈春芜的双眸。
借着昏晦的光线,沈春芜的眸瞳沉淡柔美,如一片宁谧得深不见底的湖泊,赵玉琪看不清湖面之下的暗流和情绪。
赵玉琪嗫嚅了一阵:“我看不出来你失明过。”
“伤口自然不能轻易被人看见,毕竟是软肋。”沈春芜勾唇笑了笑,一会儿的功夫,给赵玉琪身上的伤口都上好了药,又吩咐外头的人进来,“把枷锁解下来,给我戴上罢。”
在赵玉琪震愕地注视之下,戚巍入内,当下拆掉了她身上的枷锁,这些枷锁戴在了沈春芜身上。
沈春芜没有跟她节水任何,只吩咐她和庶母藏在出粪车里,等出粪车出城之后,就逃出去,逃得越远越好,余下的生活,就看她们母女二人的造化了。
“你为何要帮我?为何要帮我顶罪?”赵玉琪完全不能理解。
“我帮你,也是帮我自己。”沈春芜道,“你也不是坏人,只是有虚荣心,娇养惯了,什么东西都想要,但这些并不能成为我厌憎你的理由,你也不曾做过伤天害理的事。我帮不了很多人,但能多救一个人是一个人。”
赵玉琪完全道不出话来。
她没见过像沈春芜这样的人。
两厢比较起来,显得自己的格局格外狭小。
赵玉琪忽然生气:“把我和庶母救出去,又有什么用,爹都不在了,我们俩能活下来吗?”
“凭什么不能活?你们断手断脚了吗?非要靠男人才能活?”
赵玉琪噎住。
沈春芜凝声道,“照你这样想,天下大部分的女人都要死绝了,因为她们没办法靠男人,她们靠自己活,甚至男人还得靠她们来养活。”
“为什么我见过的女子,都是靠男人来养活的?”
“因为这些男人都是官,官眷不可抛头露面,自然要养在家里,否则,对男人的官声不好。”
顿了顿,沈春芜逐渐收敛惯常的温和,语辞变得锋利,“天下有三教九流、三百六十五个行当,男人能做的事未毕女人做不得,女人能做的事,男人未毕能够做得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