葛姐呼吸都停止了一瞬,然后小张补充道:“那女孩还不到两岁。”
为了生男孩到处躲到处藏,这种事别说当年,现在也很常见,但像第六名死者家里这样,为了生男孩把不能生活自理的小女孩扔在家里自生自灭的,真是破天荒头一回。
因着这事儿,村里老人都很有印象,小张稍微一打听就出来了,那跟她讲这件事的老太太,现在提起来还骂第六名死者家里不干人事呢。
两口子为了生男娃跑了,老两口居然也跟着去“走亲戚”,谁也没想着把小女娃带上。
葛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,再看那痴痴呆呆不愿开口的老人,心里的同情直接消失。她叹了口气,说:“咱们回吧。”
七名受害者有本地的也有外地的,但出事后家里人基本都赶来了京市,案子没破都不愿意走,一定要等到凶手被捉拿归案。
要怎么跟受害者的家人说,也许这凶手根本就抓不到呢,甚至于你们心爱的孩子之所以会死,还是你们造下的孽。
小张一边提醒葛姐系安全带一边问:“姐,你觉不觉得这事儿没完?”
葛姐就问她什么意思。
其实小张也说不好,她对玄学是一窍不通的,也就小时候姥姥给人算命测字什么的,她会跟在一旁看,但姥姥不许她学这些,说是有五弊三缺,不如当个什么都不懂的普通人。
“我就是觉得,恶鬼的怨气那么重,连无法左右出生,只是吃了性别红利的兄弟都要杀,那亲手把它们残害致死的其它人……能逃得了吗?”
第606章第二十六朵雪花(八)
“你也看到这些受害者的家人有多痛苦,有多恨凶手了吧?有个受害者的母亲不还因此自杀未遂吗?”小张踩下油门,幽幽道,“我设身处地想了下,如果我是恶鬼,我会先杀他们最珍视的人,等他们的痛苦到达顶点,再将他们一起杀了。”
葛姐:……
小张:“只是假如,假如!代入恶鬼的话,有这种想法很正常吧?毕竟冤有头债有主,不过我更担心的是,假如咱们警察插手太多,会不会也被当成敌人啊。”
葛姐:……
小张:“可惜我姥姥去得早,诶葛姐,你不本地人吗?知不知道哪个寺庙比较灵啊,要不咱哪天去请个平安符,或者局里那两个和尚,他们能——算了,他们光是去个现场就直接残了一个,我估摸着对上恶鬼也是白搭。”
葛姐:……
小张怀揣着对未来的忐忑,与对自己小命的紧张打开了导航,第一千零一次感叹要是姥姥还在就好了。
她总感觉这个世界是神秘的,很多人都说世界在变得越来越糟糕,但小张却觉得世界只是渐渐褪去了愚昧的面纱,将隐藏在虚假繁荣下的真实一面血淋淋地展示了出来。
回到局里一碰头,小丰登说得一点不差,七名死者都曾有姐妹无法出生,或是在出生后遭到扼杀,面对这种情况,李芒也不知怎么办才好。
如果是活人犯罪,警察还能去抓,但这摆明了是恶鬼所为,她们该采取什么措施?
“有一点我特别在意。”小钟花式转着手里的圆珠笔:“要说这样打女胎,重男轻女的事件,早千百年前就已经存在了,那像这样恶鬼杀人的案件,究竟是一直都有,还是近年来才兴起的呢?如果是后者,这是否意味着某种我们很难去估量和控制的变化?”
她们对于玄学这方面太不了解,所以无法精准判断现况。
小陆问李芒:“头儿,能不能让大师给我们科普一下啊,不然真两眼抓瞎不知该怎么下手。”
李芒想了想说:“等我去问问陈局。”
她的申请很快就得到了回复,除却受伤的随游道士和照顾他的随览道士,通劫通难两位大师愿意来重案组讲讲幽冥的事。
不过眼下有关幽冥恶鬼的消息只有极少一小部分人知晓,所以除了涉案的警察外,其它部门不能参与。
“人生在世,难免有所遗憾、不甘、怨恨。这一类的情绪,都可以归类为执念。有些人死后,随着时间,这点执念就像喷洒在空气中的花露水,渐渐就淡了,但有些人的执念,却不会随着情绪拥有者的死亡而消失。”
通劫想了想,比喻道:“这么地说,一个很强的执念,就像一块磁铁,它被放置在某处,便会自动洗吸引周围的其它执念,当这些执念累积到一个度,就是玄门俗称的‘幽冥’。”
“所以说像墓地、医院之类的地方,幽冥产生的频率就比较高,因为亡灵生前总有许多无法放下的东西。”
通难接过他的话头:“普通幽冥像糟糕一点的空气,会让人感觉不舒服,但只要不长期与其接触,它们就不会对人体造成什么危害。然而幽冥是可以成长的,它们会不停地吸收和扩容,就像执念成为幽冥那样,幽冥成熟之后,诞生的就是恶鬼。”
小钟问出了那个一直困扰她的问题:“那么大师,恶鬼是现代才有,还是以前就有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