弥亚尔恍恍惚惚地下了段昀弘的马车,朝着自己的马车去了。
“真是自寻死路。”宁非望着那个消失的背影,重新戴起斗篷的大帽子,抓住了车门的把手,“那么,你也不用再帮助他完成愿望了,就继续自由地当你的‘观察员’吧。我就先走一步……”
段昀弘抓住他的手腕。
“你现在住哪?”男人道,“东西没带够的话,到我那去?”
宁非闻言一怔:“……你应该被我的光明魔法加强了认知,对我言听计从才对。”说着话,他反而主动松开了门把手,“怎么回事,你有抵抗光明魔法的窍门?”
“没有。其实我现在也是巴不得你说什么就是什么。”段昀弘依旧牢牢地钳着他的手腕,盯着他,“但我吸取了教训。上次被你这么洗礼了一次,我几乎无法客观思考,满脑子都是想要按照你的吩咐,达成那个目标。而且我明明没忘记实际上对你的想法,情感上却无法跟上,那种冷却的扭曲感实在太烦人了。
“所以这次,我已经在之前魔法减弱的时候,理性考虑过我要是遇到你,一定要说什么、做什么。即便我心里的趋向不是这样,我也要这么做。只要按照我之前既定的计划来行动,就算你再用光明魔法对我‘洗脑’,我也不会轻易违背我的本意。”
“……啧,居然用这种招数对抗光明魔法的绝对洗脑,倒是又给我学到了一招。”宁非嗤笑,“把我藏在你家里,你确定?你不怕我天天给你‘洗礼’一下,把你彻底搞得心理不JU了?还有,要是伯爵府上有人通风报信说我藏在那里,我逃跑的时候,可别指望我会拉你一把。”
“我知道,大不了就把我杀了,当做你那一周的杀人指标。”段昀弘顿了一下,又冒出一句古怪的话,“其实我想到了一句玩笑话,但你这个魔法,让我现在很难将它说出口。”
“什么?”宁非来了点兴致,“我准许你说,你就当是忏悔的词,说吧。”
“……”段昀弘面无表情地说道,“就是你刚才说会把我搞得彻底心理上的不JU,我想说我要是不JU,你估计也得干耗完这个世界。毕竟那些人都脏死了,你不可能去碰。”
“噗……!”宁非这回真的憋不住笑了,“天,你没什么感情地说这话,太诡异了,像是演技很拙劣的演员!”
“你知道原因,是你一手造成这种扭曲的。”段昀弘也烦得很,他能清晰感应到自己对宁非现在的认知是“神圣不可侵犯”,可这是严重违背他本意的,使得他的情绪根本无法稳定。
“是啊,我知道。不过你也别说得这么理直气壮,这个世界的人脏,你就干净吗?你不过是借着‘外来者’的身份,得了一副物理意义上的干净皮囊罢了。”宁非笑完了,徐徐道,“你不干净,我也不干净。而且事实上,你在心里想那些人是什么样的,我就是什么样的。”
“你不一样。”
“一样。这就是我的原点,我的过去和这里的人,和弥亚尔那些虚伪的假圣子,没什么不一样。”宁非讥讽道,“不要用你的想法来美化我,我不需要。你瞧,事实证明,你看上的只是你想象中的我,风光无量的我。看着现在教会里那些自以为是的‘小白鼠’们,你还觉得我是你所想的那个设定框架中的‘宁非’吗?”
段昀弘伸手拉掉他的兜帽。
没有愤怒,没有委屈,宁非的表情只是在平静中带着几分嘲弄。
段昀弘看着他的眼睛,确认道:“所以,你以前是教会里的圣子?”
“装什么装,我让你去帮助弥亚尔的时候,你就猜到了吧。”宁非微微挑眉,“感觉如何?我那些你喜欢的C上技巧,也是这么练出来的,有时候还是别追根溯源比较好吧?”
“你搞清楚,我要是没有心理准备,不会来、也不会一直留到现在。”段昀弘道,“既然你愿意说,那你原来所处的时间带就是现在?这帮教会和贵族一直是这幅德行?”
“我走的时候,应该是距今三十年前,状况大差不差吧。教会倒是比以前更弱了,几十年前好歹还有点表面地位来着。”宁非顿了一下,忽而故意道,“对了,我的第一任就是巴特利公爵,你应该见到过。”
段昀弘不知道心里的不适是源自嫉妒,还是“理应神圣”的宁非在说这种话。但他都摁住了情绪,努力用平静的语气继续聊:“他看起来脾气不是很好。”
“是啊,他以前就坏脾气,还挺变态的。但他也不乐意分享情人,这挺难得的,所以我特意选的他呢。”宁非继续数,“后来他结婚,公爵夫人老是针对我,他就把我扔给他弟弟了。他弟弟可风流多了,听说还被情人捅了刀子,啧啧啧……”
段昀弘实在不想听了,打断他问道:“如果今天没遇到弥亚尔,你原本打算杀谁的?弥亚尔,还是公爵、神官、教皇?”
“随便啊。你不会以为我是在报仇吧?可笑,我要是想报仇,早就来了,灭世也就是消耗气运的事。可我凭什么给这些人死得这么干脆?”宁非冷笑道,“这就是个娱乐节目。我制作了一个窗体,把贵族和教会的名字或者职位写上去。如果今晚为止还没人写名字,我就回去飞飞镖,扎到谁是谁。这样还没轮到的人就会惶惶不可终日,以及试图自相残杀。哦对了,你的名字也在上面,惊不惊喜,意不意外?”
“杀吧。”段昀弘淡定表示,“死了以后我换个身份进来,跟你去流浪也挺好,省得这个贵族身份几个月见不到你一次。”
“谁特么跟你流浪,你自己睡大街去吧。”宁非挑眉,“你还说光明魔法影响了你,我看你适应得很好,这不全是屁话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