易沉澜一听,立刻伸手拉住她,「晚晚,你别走。」
他根本就不需要喝药,看见舒晚,他身体仿佛被挖掘出了无尽的力气,他甚至觉得自己的病已经好了。
他才看见晚晚多久?如果她现在不留在他身边,他才是要再次垮下去。
雪夜山的众人都没眼看了,这就是以一人之力单挑众多门派的男人?他能把所有挑衅他的人踩在脚下,却在舒晚面前乖顺的不像话,什么都没做就把姿态放的很低很低。
算了,他们山主一棵心栽的心甘情愿,低到尘埃里都甘之如饴,也不知道他是怎么长的,长成了这么一个痴情种。
方南丹不想在这里呆了,立刻很有眼力见的转身,边走边说,「还是我去熬药吧,我现在就去。」
阴楚楚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,早就不想在这呆了,她小声对苗凤花说,「我们还要在这里站多久?你不是有话跟他们说吗?你还说不说?」
苗凤花冷哼了一声,「我还是晚点说吧,他们现在如胶似漆的,尤其是山主,他肯放人吗?我是有话,但是想单独跟小丫头说。」
她音量不高不低,没避讳人,大家都听到了。舒晚疑惑的看过去,却听身边易沉澜低声道:「晚些时候再说吧。我亲自说。」
苗凤花垂下眼眸,叹息了一声:「我知道了,山主,但这件事还是我帮你说吧。你说不好的。」
……
苗凤花的话叫舒晚一头雾水,她却兀自摇摇头出去了,剩下的人随即都被易沉澜赶了出去。她虽然好奇,但还是按捺住了没问。
舒晚看易沉澜脸色实在苍白,心里担忧,喂他喝了药之后便命令他休息,在易沉澜再三确认她不会离开半步后,他终于闭上眼睛沉沉睡去了。
舒晚一直在他床边守着,她的目光寸寸划过易沉澜清雅的脸庞,在他的发丝上停驻了许久,执起他的手腕,握在手心里暖着。
想想他自虐背后的用意,舒晚心里便酸涩的厉害。
到了傍晚的时候,舒晚陪易沉澜吃晚饭,她还给易沉澜做了一碗蒸糖酪。
只不过易沉澜吃的又慢又少,一桌子膳食他几乎没怎么动,只有她做的甜点他多吃了几口。
「阿澜师兄,你怎么吃的这么少啊?」舒晚担忧的看着他,「你这就吃饱了么?你比之前瘦太多了,怎么不好好吃饭?」
易沉澜微微启唇,却不知怎么解释。舒晚走后他的饮食便极不规律,他并不是故意饿着自己不吃饭,而是他真的吃不下任何东西,他的身体无法接受,若是没有星阑夜,他大概连觉也睡不着的。
舒晚不在身边,易沉澜几乎忘了怎么正常活着。
易沉澜想了想,说道:「我不怎么饿。」
「你中午就是这样说的,你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了,怎么会不饿呢?」舒晚压根不信,易沉澜把这里折腾出一身伤,这是她看见的,会不会还有什么隐疾?她一想都觉得伤心,「我要给周师叔写信,请他赶快过来给你看看,你说的我不放心,我要听他说。」
「晚晚,别叫周师叔来了,」易沉澜温柔的拉住她,难得撒娇,「他总训斥我。」
「你以为我不想训你么?」舒晚嗔他一眼,「你就是仗着我舍不得。」
「好啦,再喝点粥吧阿澜师兄,以后有我在,会好好养着你的。」舒晚将煮的软烂的白粥放在易沉澜手边。
易沉澜听话的拿起勺子慢慢喝了起来,舒晚看着他有些扭曲的腕骨,白日里那些气苦也早消失殆尽了,只剩下无尽的心疼。
「阿澜师兄,我们再买一些复肌膏吧,你身上……」舒晚还没说完,忽然看见易沉澜的手一抖,无端生出戾气,却被他强行压抑着。
「怎么了?」舒晚吓了一跳。
易沉澜抿紧唇,额角的青筋隐隐浮现,他看了一眼舒晚,尽力放柔声音:「晚晚,这世上没有复肌膏了。」
舒晚一怔,随即心中反应过了什么,就听易沉澜又说:「这世上早就没有落仙山庄了,复肌膏自然失传了。」
他说出「落仙山庄」这四个字时,眼中隐隐含着血色,多深重的恨,才能让人时隔多年再提起时,仍然控制不住的失控。
易沉澜从来没再舒晚面前暴露过这样的杀气,就连面对舒戚这种宿敌,他想到舒晚,都尚且收了所有狠戾,给了他一个痛快,可是此刻却没控制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