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噢。”葛老放下茶盏,似笑非笑看着阿婉,"姑娘对诸葛一脉如此上心,棋又下得这般好,我还以为这棋也是诸葛帝师教的。"
阿婉尴尬,只得维持皮笑肉不笑。
这老头,还挺记仇。
抬眼便含泪婆娑地望着朱净尘。
“没事。”阿净扣住阿婉的手,体贴入微的人总是让人如沐春风。
然后替阿婉持棋继续。
“我看她就是要天上的月亮,你都敢替她摘了下来。”葛老笑着摇头,不置可否。
朱净尘笑而不语。不知是默认还是什么。
“若是我今日不来倒是不疑其它,君子贵在自省,克己复礼四个字你从未踏错过一步。”葛老还是和蔼地笑,但诘问之势不言而喻,“你老实告诉我,决定暂离书院可与这女娃娃有关?”
“有关。”朱净尘神色未有分毫变化,反手一扣棋,俨然以水克火合围之势已成,“但也无关。”
全力以赴的朱净尘,棋力比阿婉想象得还要高。
原以为往日是他让她三分,现在看来他保留五分之有。
然后悄悄看去,太泰然自若。
光是此等定力便可断定,非池中之物,怪不得这堂堂林隐大儒会亲自前来。
“阿爷,你怎么又和净尘下棋?十棋九输,你难道还没有输够?”葛芝香收拾好前来一观。
朱净尘落下最后一子,已胜。“葛老承让了。”
葛老输得习惯了,也不恼,抬头看了一眼阿婉,然后笑着将黑子放回棋篓,“你的治水策写得如何了?这是下定决心要去那污浊中闯闯?”
朱净尘为葛老添茶,“已写完□□。”
但随即又转语,“虽暂离林隐山,但不敢忘训,那策自有他人承。”
装作懵懂,其实阿婉全程竖着耳朵害怕漏听,是企图从中窥伺一二线索。
葛老突然眼神一扫,落在阿婉身上,神情颇为肃穆,刚刚的和睦像是幻梦一场。
朱净尘带着笑,只是身子往阿婉身前挪了三分。
“罢了,我做不了你的主。”葛老惆怅地叹了一口气,“有些劫唯有自渡。”
随即又挂上笑,“你这女娃娃确实敏锐,葛某确实有幸得诸葛帝师一二遗作,但是你要的《治水策》恐怕世间无存。”
阿婉原本就不关心那《治水策》。
虽是匆匆几语但可窥见这葛老确然学识渊博,担得起朱净尘授业之师,也配传道林隐书院。
只是他承认得坦率,可见诸葛一脉在他这里没有线索。
“女娃娃,你的生辰八字是何?既然净尘心悦你,老身也为你们姻缘算一算。”
“阿爷,你这不是班门弄斧了吗?”
“多话。”
葛老眼神止住葛芝香,然后笑盈盈地望向阿婉。
阿婉猜不透他的意图,但这人又把她架在高台上,她若是支支吾吾倒显得她心中有鬼。
所以阿婉自然是说了。
只不过所言非真罢了。
葛老净手起势,端出一盏青铜香炉,繁密镂空被经年累月侵蚀沉淀乌黑,透过层叠的镂花隐约看见猩红,一缕烟雾飘散而出。